媽媽離開世界後,才想起來忘了跟她說……

像單戀一般只關心媽媽而活的我比誰都渴望能獲得她的認同。媽媽的每一句話對我來說都像雷聲一樣響亮,偶爾媽媽冷淡地對待我時,我的心彷彿被插上釘子般疼痛。
  • 文/ 書摘
  • 2017-09-21 (更新:2017-0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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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離開的那一天

我還記得媽媽最後的笑容。那是在身體狀況突然惡化的媽媽轉移到單人病房的途中。媽媽緊抓住護士的名牌,盯著我開朗地笑著。即使她沒說我也知道那表示她想見妹妹了。我趕緊聯絡在醫院當實習護士的妹妹過來。媽媽總是如此,總是把妹妹看得比我重要。

一個人的死亡和我們在電影或電視劇上看到的樣子完全不一樣。那完全談不上是淒美的離別,而是極度的現實。

儘管當時媽媽病痛到彷彿世界末日一般,我卻沒預料到媽媽會離開。我只能一邊祈禱這不是她的盡頭,一邊不停地叫媽媽張開雙眼。

然而奇蹟並沒有發生,媽媽離開了。跟我一起守在媽媽身旁的妹妹似乎預料到媽媽的離世,但我沒有。媽媽停止呼吸的瞬間,整間病房裡只剩下宣告媽媽呼吸終止的機械聲響。

 

媽媽的愛被搶走了

像單戀一般只關心媽媽而活的我比誰都渴望能獲得她的認同。媽媽的每一句話對我來說都像雷聲一樣響亮,偶爾媽媽冷淡地對待我時,我的心彷彿被插上釘子般疼痛。我無法理解老是忙碌的媽媽。那時我的年紀很小,而年幼的妹妹是比我還需要媽媽的稚齡孩子。

直到我到了當年媽媽生下我的年紀才瞭解,媽媽是個每天都必須工作的職業婦女,同時也是兩個孩子的母親,還有大量的家務事需要她做。如今,我真的很想問問媽媽,媽媽那樣對我是不是其實是對我的信任?媽媽是不是相信我能比妹妹還懂得體諒媽媽的處境?

這是先出生的孩子的命運嗎?雖然我已經活過了當時媽媽生下我的年紀,直到今日,我仍覺得媽媽的愛被搶走了,偶爾還會因此跟妹妹發牢騷。

 

妹妹成為代替媽媽守護我的另一個存在

就在搭上飛往歐洲的飛機之前,我打了電話給妹妹。我突然哭了起來,害怕地說要取消所有旅行計畫。因為在那之前的我一直都是個容易放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人。

仔細想想,我第一次認知到「放棄」是在妹妹不去鋼琴學院改上美術學院的時候。長大之後回想過往,才發現那真是個奇怪的模式。當時育有跟我們同齡孩子的父母們都有同樣的教育觀念,男生就要學跆拳道,女生則必須學鋼琴。

根據這項公式,我和妹妹一起上了鋼琴學院,不過妹妹的琴技真的很糟糕。看不下去的媽媽後來讓妹妹去美術學院。妹妹時常把在美術學院裡畫的圖給我看,我很喜歡某一次妹妹畫的乳牛。自然而然地,我變得也想去美術學院學畫畫了。但是我沒辦法在媽媽面前說自己想去美術學院。因為很早就懂事的我瞭解要讓兩個女兒上補習班的學費對媽媽來說是一筆不小的負擔。

在歐洲時,我的選擇就會是我的旅程。在歐洲旅行的期間我明白了一件事,我其實可以不要放棄,即使告訴媽媽我想去美術學院也是沒關係的。順利的話我也能跟妹妹一起去想上的美術學院,就算沒辦法去美術學院,也能讓媽媽知道我是個想學美術的女兒。

在仁川機場時,我焦慮地想著是不是該放棄歐洲旅行,幫助我下定決心的是如今變得比我還要成熟的妹妹所說的一句話。妹妹要我回想當初準備旅行時是多麼地期待並祝我旅途愉快。

在最害怕的瞬間想從媽媽口中聽到的話現在則是由妹妹來告訴我。媽媽為我在身旁留下了守護我的另一個存在。

我在筆記本上寫下我想從媽媽那邊聽到的話。

「對不起。」
「沒關係。」
「謝謝妳。」
「我愛妳。」

儘管狀況不同,但是最終想聽到的話都是一樣的。回想起來,媽媽是在我這個年紀結婚生子、對養育小孩生疏地束手無策的一個女人。而我是她的第一個女兒,在無盡的愛與關心之中長大。就算是因為媽媽傷心、哭泣,甚至偶爾埋怨媽媽,她仍然是我的母親。

或許我想從媽媽那邊聽到的話其實是我想親口對媽媽說的話也說不定。

 

摘自 金仁淑《媽媽離開以後,我一個人的旅行》/大田出版

 


圖片提供:大田出版

數位編輯:吳佩珊、吳怡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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