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性緘默孩子的中學生活

選擇性緘默症可能成為非常長期的障礙。進入中學的選擇性緘默孩子,很可能已深受其苦許多年。雖然他們勉強可以度過小學階段,但是,中學的環境卻可能讓他們無法承受。

對於許多選擇性緘默的孩子而言,上中學是一大挑戰。小學可能是小型的社區學校,能夠包容孩子說話的困難。但是,中學的環境可能冷漠而忙碌,許多老師不一定有意願或時間來注意個別學生的情緒或教育需求。

事實上,並非所有選擇性緘默的孩子都能順利度過轉換的關卡,因此有些孩子會在家自學(比率未知,但並非少數)。他們可能一上中學就在家自學,或是適應一段時間,無法承受之後才開始自學。

 

開始上中學了

選擇性緘默症可能成為非常長期的障礙。進入中學的選擇性緘默孩子,很可能已深受其苦許多年。雖然他們勉強可以度過小學階段,但是,中學的環境卻可能讓他們無法承受。

凱莉在長大之後克服了選擇性緘默症,她描述自己孤立難耐的中學生活:上中學時,我已經受選擇性緘默症之苦九年了。我一點進步也沒有,只有更嚴重。我發現中學的日子比小學更難過,因為我更需要說話,也更被期待說話。

整個中學期間,我都沒講半個字,我感到非常的孤立和寂寞。老師們並不諒解,他們以為我故意引人關注。我不但說話很困難,連點頭或搖頭都很難。我害怕做任何可能會引起別人注意的事。

集會時,我走進去和走出來都舉步維艱,我僵硬地坐著,動彈不得。我害怕在別人面前咳嗽或打噴嚏,總是試圖憋住。我也無法放聲大笑,只能微笑。

我多希望能融入大家,但就是做不到。我不只不能說話,任何可能被人注視或引人注意的事,我都做不到。

我無法在學校的餐廳吃午餐,覺得大家都在看,所以有時候會躲到廁所去吃。我無法注視任何人,走路時總是看地上。上課時,我總是想要把自己隱藏起來。

有些選擇性緘默者形容中學是「生命中最艱困的時期之一」,有些人則對中學感到失望,因為想要改變自己的希望落空了。

蘿西寫道:
上中學的第一天,我覺得自己長大了。我先到一位朋友家(她是極少數我可以稍微說話的人之一),再一起和其他幾個人走進學校。我感到被接納,我想,或許這是我改變自己的機會。

可惜,事情並未如我所願。一進校門,到處都擠滿了人,我感到壓力排山倒海而來。點名時,我勉強擠出聲音應答,但是很多老師沒有聽到。很快地,他們點到我時,會抬頭看我在不在。

其他同學不瞭解我為何不說話,因此拿我開玩笑。由於我從不回應,他們很快就失去了耐性,有些同學甚至非常殘酷。我開始害怕去上某些課,並且經常在廁所裡吃午餐,因為我不敢一個人坐在外面的椅子上。

我非常孤單,有時候難以忍受。如果可以像別人一樣正常,根本連想都不用想,要說話就說話,那我願意拿所有東西來交換。

那時,我厭惡自己和別人不一樣,總是感到自己格格不入,不發一語。

 

孤立的感覺

選擇性緘默的孩子在中學階段,可能感到非常孤立,無法融入群體。他們可能覺得自己很突兀,格格不入,好像鎂光燈永遠照著他們。

凱倫描寫自己因選擇性緘默症在學校所受到的焦慮和壓力,隨時處於高度警覺狀態令人非常疲累。

如果可以選擇,我會盡量坐在大教室靠最後方的位置,那裡讓我感到比較安全,方便看到任何進入教室的人。我可以看到所有同學,並且躲在他們的頭後面,希望能避開老師的視線。要是不能坐在後方,我就幾乎無法專心上課,我忙著想更重要的事情:他們在看我嗎?為什麼看我?在看什麼?他們在想什麼關於我的事?我做錯了什麼?……以此類推,沒完沒了。每天都彷彿參加馬拉松賽跑,覺得好累。當然也有相對好過的時候,但是差別不大。

金柏莉寫到中學時期的痛苦經驗,包括自我傷害:
上工藝課時,我用機器裁剪鐵片,然後試著用工具把它摺成盒子,完成之後將用來評分。有些男生提早做完,正到處幫忙女同學。此時,喬凡尼向我走來,露出歪嘴咧齒的「把妹笑容」。

「需要幫忙嗎?」他問:「你看!像這樣。」
我微笑了一下,心想他竟以為我和其他任何女孩一樣正常。但他馬上摧毀了一切。

「你好害羞!難道你都不說話的嗎?」他問。
我用力吞口水,找到了我的聲音。

「難道你都說個不停嗎?」我反問,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他放下我的盒子。我看著他手掌朝上,倒退著走開,後來他再也不和我講話。

那天晚上,我偷拿了媽媽的打火機,點燃火,在手臂留下一些半月形的傷痕。我該如何解釋我的聲音消失了?我不是害羞,而是有更大的問題。我討厭「害羞」的說法,這就好像你被診斷得了憂鬱症,卻有人對你說:「快樂一點!」我無法「開口就說」,因為話都卡住了。我的許多意見、想法和感受,都無法表達,每天晚上我都為這不公平的一切而哭泣。無論我多麼努力,就是無法改變!

 

日復一日的壓力

在學校一整天緘默,日復一日,這會讓孩子精疲力竭、壓力破表,導致生活錯亂和健忘。此外,日復一日處於緘默和壓力之下,還可能讓孩子感到完全困住,找不到出口,甚至造成恐慌症發作。孩子也可能很快就感到無法適應學校環境,導致數日、數週,甚至數年的失學日子。

丹妮兒寫道:
在我十二歲,上中學快滿一年時,焦慮程度到達了頂點,開始出現恐慌症發作。起初,我和爸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很快地,情況明顯地非常不對勁。剛開始,我在上學的路上會覺得非常想吐,而且頭很痛,因此,那天送我上學的人就會帶我回家,我回家後一小時之內就會恢復。我因此一整個禮拜沒有上學。我去看家庭醫師,他囑咐我每天吃貝他阻斷劑(beta blocker),嚴重焦慮時則另服用煩寧(Valium)。我持續吃了貝他阻斷劑一年半,但只吃過煩寧幾次。接下來的兩年,我的恐慌症並未減輕,我每天被學年主任和教育社工員帶進學校。

我小時候在家是緘默的,雖然曾經有恐慌症發作,卻必須獨自承受,因為無法告訴父母。我會坐在床上,緊抓著胸口,感覺快要「發瘋」。從我自己的經驗來看,即使克服了選擇性緘默症,恐慌症發作和巨大壓力仍然可能持續。即使現在,選擇性緘默症最嚴重的時期已經過了二十多年,我還是經常重新經歷當時的壓力,以及當時深陷其中無法自拔的無助感。

 

其他的情緒問題

選擇性緘默的孩子每天承受了高度的壓力和焦慮,因而可能爆發憂鬱症、飲食障礙等其他問題。許多這樣的孩子會感到自卑,因為覺得自己和同儕非常不一樣。

金柏莉寫道,她非常需要改變,因而對中學生活滿懷希望。在這個新環境裡,她不認識任何人,不必面對他人的期待,所以可以扮演全新的角色。她達成目標的方法是喝酒:

中學開學前一個月,我差點死掉。我心想,酒精可以讓我「打開話匣子」,所以喝太多伏特加喝到暈倒了。那時我十三歲,不知道酒會毒害我的身體,讓我昏迷,最後死掉。幸好媽媽發現我,叫了救護車。當我從昏迷中甦醒過來時,發現實驗失敗了,自己還是和以前一樣……

酒精濫用也見於選擇性緘默症的成人。目前沒有資料顯示,選擇性緘默症的青少年或成人濫用酒精和藥物的比率,是否比一般人高。但是我猜測應是如此,因為這是選擇性緘默者親身故事裡經常出現的主題。

 

摘自 卡爾.薩頓、雪莉兒.弗雷斯特《為什麼孩子不說話?:選擇性緘默症,一種選擇不了的沉默焦慮》/寶瓶文化


 

Photo:DVIDSHUB, CC Licensed.

數位編輯:吳佩珊、曾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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