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冰山,找到真正的問題!

導演期望透過紀錄片提出疑惑、點出問題,激發思考,本次工作坊也僅是希望能在過程中分享系統思考的工具,期待大家在討論問題以及思索解決方案時,能夠以更深更廣的角度出發,看見冰山一角以外的事物。

文/林玟圻

 

《學習的理由》紀錄片映前工作坊的第二站,來到了嘉義市。原先預計作為全臺灣巡迴映前工作坊首站,卻因颱風襲臺,而延後了近半個月。在這個日本時期作為全臺物資集散地的所在,對教育的想像更趨傳統及保守,甚而有「醫師街」、「律師街」等特殊文化景觀坐落於此。

但近年的嘉義,獨立書店崛起,各街角也開啟一家一家咖啡廳,成為一公民能量豐沛的熱點。燠熱的七月午後,現場參與者情緒也頗為高亢,活動開始前便熱情地與會場其他人討論起來,活動舉辦場地「島呼冊店」頓時變得喧騰。

「我希望來這裡能看到更多可能性。」一位暑假後將升上三年級的嘉義高中學生在工作坊開始前,跟團隊成員分享道。面對即將到來的大學入學考試,他以堅毅的口吻表示自己對未來在大學進修方向的篤定,卻難掩對於現行升學制度的無奈。

他並力邀自己父親一同參與,希望能在活動中讓父親瞭解自己在體制內的掙扎。

 

青春影像紀錄沉重心事

活動一開始,《學習的理由》四十分鐘精華版影片一播出,在場來自各行各業、不同年齡層的觀眾們,無不專注盯著投影幕。觀影者中,一名任教於國中的英文老師,在放映期間,數度低頭沉思,也偶爾轉頭和自己在嘉義高中任職的先生討論心得。

平常在課堂上看到的現象,在紀錄片中被呈現出來,很是引起兩位老師的共鳴。

而在導演楊逸帆詢問國中同學沛玲「讀書的目的」一段,沛玲被問得無法招架,在鏡頭前呆愣半晌的畫面,觀眾們或有困惑地往後瞧著在後方待命的工作團隊,用眼神問「這是影片壞掉了嗎?」或有被這段空白逗得發笑,並自覺有失儀態而發窘地轉而面無表情地對著畫面的「停格」,與沛玲一起陷入長考。

「這樣的現象,我們真的有辦法改變嗎?」一位任職於設計業的參與者,在影片播映完畢後,向鄰座不相識的與會者提問。

神情之沉、語氣之重,使得全場觀眾也感染了這樣的情緒,中場休息時間因而蒙上一層灰。雖後也恢復熱絡的討論氣息,但其實大家心照不宣,這樣的問句不過只是個無力的「天問」。


冰山理論說明資訊落差

「不曉得大家有沒有過心中有困惑時,向旁人詢問意見,得到的答案卻不甚令你滿意的經驗?」逸帆在精華版短片播映結束,活動進入第二個階段時,向在場與會者提出這個問題。

在場大約八九成參與者無不表示意會地點著頭。

「那麼,你們認為是什麼原因,導致了這樣的情況?」

接著,逸帆畫了幅「冰山」的圖像向大家表示與人溝通時,常因為資訊的不對等,使得溝通效果不彰,「就像冰山一樣,潛在水底的部分往往不易察覺,認知的落差於焉產生。」

缺乏系統性的思考,對於事情的瞭解可能便會侷限於冰山的一角,而無法給予更實際的建議。逸帆於是介紹了系統思考的概念讓大家知道,並請現場參與者提出一項自己頗為困擾的問題,再讓現場群眾一起思考解決辦法。

 

四大哉問練習系統思考

「我該不該休學?」

「暑假結束過後,我即將升上高三,面對大學考試。我是美術班的學生,學科並不強,卻被考試壓著打,壓力很大,於是考慮到休學這個選項。我想我很清楚自己心裡的答案,也不奢望提出這個問題會得到什麼令我滿意的回應,但我還是想聽聽大家的想法。」

第一個問題便與個人生涯發展歷程相關,在場群眾馬上知道「這個活動是玩真的」,無不多幾分認真參與其中。

提問者是位留著俐落短髮的高中生,面對群眾,她台風穩健地說出自己的問題,也很有個性地做了上述「宣言」。

活動結束後,她會如何選擇,心中的定見又是如何,我們也無從得知。

「為什麼學校老師總是不讓學生有機會好好地問問題?」

「我很喜歡問為什麼,課本裡面講的東西是固定的、是死的,我不覺得只有一種答案,可是每次老師都不希望我問這方面的問題,認為這樣的疑問無助於課業,考試考好比較重要。就算有對我問題抱持著開放態度的老師,往往多問幾句,不是下課十分鐘結束,就是板起臉跟我說我太鑽牛角尖,不曉得要怎麼跟我解釋。」

文章開頭提到的那位學生如此說著,在開放提問後,他猶豫了一下才舉手發言。

比起前一位提問者,僵硬的面龐吐露著徬徨,可眼裡的好奇卻閃閃發光。在父親的支持下,他小心謹慎地說出自己的想法,深怕一個口誤,便讓大家誤會自己的意思。

「為什麼人們不大思考?」

「我發現大家都太安於現狀了,生活周遭很多攸關自己權益的事情都視為理所當然,對於課本上的知識更是深信不疑,我覺得這都是不思考所帶來的後果。要怎麼讓身邊的人懂得思考的重要性,並培養思考的習慣呢?」

一位鄰近大學的學生提出這樣的見解與疑問,語畢眾人表情彷彿回到逸帆與沛玲那段「學習的目的是什麼?」的討論一樣茫然。常聽人以「很有想法」作為一種稱讚他人的形容詞,但是否想過「沒什麼想法」的我們本身有什麼地方需要再改進?

「為什麼你不知道該如何問問題?」

這個問題的提問者,並不是原先舉手發言的觀眾,而是在該位觀眾結束長篇大論、卻僅發表定見,而無疑問後,由另一位觀眾反問的問題。

「從前面你的發言中,我想大家都聽得出來,你說話是有根據的。對於教育及相關領域或許你有些涉獵,只是我想你可能不清楚自己想要問的問題是什麼,你的問題大概就是『你不知道要怎麼問問題。』」

犀利地點出提問者的盲點,一位初自大學畢業的社會新鮮人從人群中站起,從容地說出這段話。提問者聽了之後若有所思,停頓了下後,便連點了幾個頭「大概吧,我的問題就是這個。」

「為什麼各位提出來的問題,會是一個問題?」導演逸帆在結束第一輪討論後,問了問現場觀眾們, 「釐清為什麼你認為它之所以是個問題,是解決問題的第一步。」他並以小班制教學與大班制教學的班級經營問題做例子,大班制教學常被視為一種對學生受教權的剝奪,因為學生數多,每位學生能受到的照護平均起來就少了;「因此有人提倡小班制教學,認為學生基數小了,每位學生受到的平均照護就會提升。但為什麼學生受到的照護少會是大班制教學的問題?而小班制真的能確實解決這個問題嗎?」系統思考就是為了提倡「以全面性的視野爬梳導致問題的根源系統,而非單就線性的因果論述」的核心概念而被提出。也是團隊成員希望透過工作坊,向大家傳遞的訊息。

 

心中定見縮限想像空間

「另外,有時候我們提出問題想要得到解答,但在說明的同時,其實心中已有既定的想法,認為這個問題『就是該這麼解決。』」當我們提出「為什麼人們不大思考?」這個問題,便是認為人們不思考是個問題,有了「不思考是件壞事」的前提,就這個問題而言,解決的方法便是「思考」,可是這樣卻抹煞了更進一步思考的空間。

這或許也是自己提出的問題總是得不到滿意解答的原因,因為心中已有定見,缺乏彈性與想像空間,就算心中真的有所困惑,旁人再怎麼說,恐怕也於事無補。再者,若我們面對他人的問題,沒有抱著耐心傾聽,而存有定見,給予的回應恐也會流於狹隘而不符對方需求,難免讓好意成為「冰山的一角」,落入認知落差所形成的盲點區中而不自知。

「這很像盲人摸象,如果我們各持己見,把已知的事情視為理所當然,就無法經由討論拼湊出問題完整的面貌,找出形成問題的系統,更將沒有辦法找到形成問題的關鍵。」一位參與者喜出望外地舉起手,像阿基米德一樣興奮地跟大家分享自己的見解。

系統思考大概便是如此吧?串聯已知,推導未知,最後得到一個最接近事實的系統模組,透過這個系統,我們得以找出切入點藉以行動,讓改變發生。

 

討論過程即是學習目的

縱然最後囿於時間,各個問題的討論並無明確「結論」,但誠如導演期望透過紀錄片提出疑惑、點出問題,激發思考,本次工作坊也僅是希望能在過程中分享系統思考的工具,期待大家在討論問題以及思索解決方案時,能夠以更深更廣的角度出發,看見冰山一角以外的事物,並能夠思考問題根源的所在,以真正解決問題。紀錄片與工作坊只是開始,後續的思考與行動,才是引發改變的契機!

歡迎各位讀者與我們一同繼續思考上述四個在現場被提出的問題,雖然都是大哉問,但每一次的思考都是一個練習,是對自我的覺察,也是對世界的關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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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

林玟圻

看起來像文青,身邊不乏憤青,自以為是科青,其實是個廢青。

高中在地區明星高中就讀,現於高雄就讀大學。於Awakening團隊中擔任丑角一職。

Photo:ClickFlashPhotos / Nicki Varkevisser, CC Licensed.

執行編輯:王穎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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