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小說不會教孩子發大財,但能讓孩子處世更有智慧

適合青少年閱讀的作品要有趣、刺激,並具備獨特的風格與原創力。千萬不要忽略文字書,因為抽象的文字是每個人在不同年齡、不同階段學習最重要的利器。沒有文字哪有文明與文化演進的記載?「開卷有益」是永遠適合不同年齡層讀者的四個字。

撰文者:台東大學兒童文學研究所兼任教授 張子樟

 

  雖然說青少年文學開始於二十世紀的二○年代,然而,屬於青少年文學範疇內的小說很早就已經問世,例如《瑞士魯賓遜家族》(The Swiss Family Robinson, 1812)、《孤雛淚》(Oliver Twist, 1838)、《基督山恩仇記》(The Count of Monte Cristo, 1844)、《塊肉餘生錄》(David Copperfield, 1850)、《愛麗絲漫遊奇境》(Alice in Wonderland, 1865)、《湯姆歷險記》(The Adventures of Tom Sawyer, 1876)、《金銀島》(Treasure Island, 1883) 、《小哈克歷險記》(Adventures of Huckleberry Finn, 1884)、《綁架》(Kidnapped, 1886)、《叢林奇譚》(The Jungle Book, 1894)等。我們無法確定,上述這些作者在撰寫時是否有想到以青少年為訴求對象,而這些作品也似乎在後來才被認定適合青少年閱讀。

   二十世紀的六○年代,以青少年為主要訴求對象的寫實作品盛行,成人小說與青少年小說的作家似乎也涇渭分明,各寫各的,然而,作品中的主角常有跨界現象,雖然在青少年小說揚眉吐氣的作家甚少撰寫成人作品,但我們可以在成人作家的作品中,找出不少適合青少年閱讀的優秀小說。

  所謂適合青少年閱讀的作品略可分為兩類:一類是作品中的主角為少男或少女,作品內容以突顯他們的啟蒙和成長過程為主;另一類是指內容適合青少年閱讀,有助於其成長更為順利,這本選集便是遵循這兩個原則來篩選的。

  關於青少年人格成長的必備品德可以《美德書》(The Book of Virtues: A Treasury of Great Moral Stories)作者班奈特(William J. Bennett)和精神科醫師宋維村的說法來加以說明。班奈特分別以「自律」、「同情」、「負責」、「友誼」、「工作」、「勇氣」、「堅忍」、「誠實」、「忠心」、「信仰」十個主題來詮釋美德;宋大夫則在為《漢聲精選世界成長文學》撰寫的序文中指出「勇氣」、「正義」、「愛心」、「道德」、「倫理」、「友誼」、「自律」、「奮鬥」、「責任」、「合作」等為這套書的選書標準。他們兩人的說法只有部分重疊,但他們選擇的文本主題均是出自鼓勵讀者向善,成就自己的品德要求。我們可以確定,所有優秀作品的主題都不會偏離上述說法。

  每篇作品都有它的主題,而且往往不只一個。人們在閱讀時,總是依據過去的閱讀總經驗,來欣賞全然陌生的作品,各有不同的感受,但部分的共同感覺還是存在的。本書選錄的佳作亦復如此,作者不會刻意去強調某個主題,他(她)的主要工作就是把作品寫好。好的作品常常同時具有數個主題,等待喜愛的讀者去挖掘、去領悟。

  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各以自己最傑出的文類得獎,其中小說家的比例相當高,但他們的作品合乎本選集兩個條件的並不是很多。在細讀譯文後,共選出十四位,每位一篇代表作。他們是:泰戈爾、皮蘭德婁、顯克微支、湯瑪斯.曼、赫塞、羅曼.羅蘭、法朗士、吉卜林、蕭伯納、高爾斯華綏、拉格勒芙、顔森、福克納、海明威,分別來自十個不同的國家,但他們是跨越國界的地球村人,因為他們筆下刻劃的是全體人類共同的問題。換句話說,他們以獨特的文字展現了人性的不同層面,直接撞擊不同族群的潛在情感。

  專家指出,適合青少年閱讀的作品要有趣、刺激,並具備獨特的風格與原創力。本選集選文遵循這些可與不同主題相連的原則,但並非單純的合乎其中一項原則而已,因為優秀的作品往往會間接帶出其他情緒的宣洩。我們在閱讀時,常常發現一篇作品同時可以引發多重的主題,例如在〈安娜與母牛〉一文中,我們對主角安娜老太太與母牛的遭遇,會從憐憫轉為同情,此外也可能聯想到未來社會老化後衍生的種種問題。這種閱讀心得是個別的,但同時會激起不同程度的共鳴,提高作品本身的深度與廣度。

  一般少年小說的選書內容不外是家庭、朋友、愛情、動物、大自然、社會問題、體育、探險、幻想、科幻等類別。本書十五篇佳文的內容同樣包含了上述的一些類別,但也可使用另一種方式。就文字內容來區分,可略分為人與人、人與自然的互動兩種。人與人在社會中互動,難免有不同程度的衝突。也因為有衝突,故事的情節轉化才會吸引讀者繼續看下去,但衝突是輕是重,則全賴作家的生花妙筆去鋪陳。

  〈榮譽的前奏〉和〈自由的心靈〉談到家庭的教養問題;〈喀布爾人〉、〈聖母的雜耍藝人〉與〈寶貝罈子〉涉及階層之間的互動;〈安娜和母牛〉、〈品質〉和〈橋邊的老人〉除了作者意圖展現的關注問題外,有心的讀者還會看到未來世界必須面對的一個重大問題:社會老化。〈音樂迷楊科〉與〈神童〉談到孩子與音樂的互動,只是兩人下場完全不同;〈皇帝與小姑娘〉一小部分涉及奇幻,但和〈橋邊的老人〉一樣都在批評戰爭的殘酷;〈童年回憶〉、〈鳥巢〉、〈莫格理兄弟〉和〈熊〉這四篇都談到人與大自然的親密關係。四位作者不約而同的借用大自然的昆蟲和動物來刻劃主角的成長。這些主角在其他的生命中找到自己真正的生命意義。部分文字稍微多些,但相信大小讀者會持續看完,因為作者擅用懸念來吸引讀者用心讀完,因此留下了許多讓讀者填補的空間。

  每篇作品均附有簡單的作者生平與心得分享。後者只是編選者個人閱讀經驗的分享,也只是海明威倡導的〈冰山理論〉中的八分之一而已,其餘的八分之七還有待有心的讀者在細讀之後各自表述。相信每個用心閱讀的讀者的八分之七都應該是「眾聲喧嘩」的。

  每個時代各有不同的閱讀需求與空間。早年,臺灣適合青少年閱讀的書籍不多,但那個年代的青少年沒有電子媒介隨侍在旁,閱讀文字書是增進知識的唯一選擇。到了上個世紀末,擺在青少年面前的選項太多,他們趨易避難,更何況就樂趣來說,文字書有時又顯得乏味,往往被丟在一邊。然而千萬不要忽略文字書,因為抽象的文字是每個人在不同年齡、不同階段學習最重要的利器。沒有文字哪有文明與文化演進的記載?「開卷有益」是永遠適合不同年齡層讀者的四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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