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場，我想先說一個19歲的人中了四億，人生過得像四塊錢的故事！
英國《太陽報》報導，這個小夥子叫卡羅爾，中了四億，一夜致富後便起動了他的荒唐人生，經過十年糜爛的生活，人胖了幾十公斤，但錢卻少到一無所有，最終宣告破產。從一個人人追捧的億萬富翁，變成過街老鼠的窮光蛋，連方圓數英哩的每間酒吧都禁止他進入。
他的豪宅早成廢墟，落魄到要領救濟金度日，如今他到蘇格蘭租了一間每個月五百英鎊（約台幣二萬元）的小房子，做著運送木柴和煤礦的工作，每天早上六點開始工作，要工作十二小時。
現在的生活是每天十英鎊（約 四百零六元台幣）的體力活，雖然辛苦但卡羅爾竟沒有怨言，偶爾獲得小費還會感到開心，他告訴媒體：「生活不僅僅是金錢，還有快樂！」
失去了車子和房子的卡羅爾反而滿意目前的生活，讓他感覺前所未有的滿足：「破產是發生在我身上的最好事情，相信我，我玩得很開心。」
他的人生起伏的確很有哲學，值得認真的好好想想。
林語堂在《人生不過如此》裡寫過一句話：「我們最重要的不是去計較真與偽，得與失，名與利，貴與賤，富與貧，而是如何好好地快樂度日，並從中發現生活的詩意。」
詩意生活？
在金錢遊戲綁架你我的人生之中，詩意生活是否早已漸行漸遠了。我聽過這樣的說法，努力工作賺錢的目的是為了擁有自己的一間房，但買房之後才發現得到的是災難，賺得更多，時間更少，錢全進了銀行，他便很少看見錢，而且用得更少。
朋友是「不購屋族」，但會把租來的房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純白的地毯，鬱鬱蔥蔥的綠色植物，帝凡尼的落地燈，充滿風情格調。
他最常聽見友人傳來這樣的酸語：「又不是自己的房子，幹嘛花大錢把它裝修得美美的，你不覺得虧嗎？」
「要是我就肯定不會這樣，萬一房東突然毀約，要把房子收回去，那豈不是白費功夫了。」
友人淡然：「房子是租來的，但生活不是租來的。」
太有味道的一句話，這些年來我反覆思考其中的深意，他換過幾個地方，都用同樣的心思營造，講究精緻，最後連房東都捨不得他搬家。
人生真的不過如此，想得通方有味道，終有一天會失去所有的支配權，財產成了遺產，一切灰飛煙滅，但在成為事實之前多數人仍想不透，一生只為了一棟樓快轉生活，終日忙碌，喪失自己，一成不變，晦暗無光；即使真的擁有了房，大約的功能也不過是吃飯睡覺打電動的地方，離自在好遠。
一粒米的事，我們卻把它想成了天大的事，設下一條難如登天的路程，卻又擺上了巨石，翻山越嶺，即使走得到也疲憊到不行，連停下來與家人吃一頓熱騰騰平凡的飯菜都很難得。
父親那個不方便的年代，做一頓飯至少要一、二個小時以上，到山上撿拾柴薪，用火柴起火，把臉燻成黑色，需要水時得走一段長路或者翻山挑下一桶更甘甜的泉水，路上隨意摘一簍野菜，捉上幾條魚，如是大費周章卻是一臉滿足，夜裡一家人在一起大快朵頤一番，而今想起來簡直是神話了。
三十年前的每一頓飯，我們都花了洪荒之力，只為了那麼單純的幸福，而今一台萬用微波爐便可以煎煮炒炸烤，省下的時間卻用來開工找錢，找著了再用來還錢，或者進入電子化的迷炫世界，用光了節省下來的時間。
即使因而添了幾個錢，但卻生活粗糙，吃住隨便可又氣派，落得永無止境的盲目茫然，捫心自問：這真的是我們想要的生活嗎？
憑良心說，我滿怕「高C P 值」四個字，怎麼聽都很像天上可能掉下的禮物，然而我們不讓商人賺錢，商人吃什麼？三九九海鮮吃到飽，吃下的便可能是冷凍三百九十九年，入口即腐的海鮮「遺骸」，而非食物了！愈是快速的年代，我們愈在創造一種雙輸吧！
羅丹說：「生活中不是沒有美，而是缺少發現美的眼睛。」
是啊，我們要發現，但誰真的發現：財富與優雅生活之間的敵對關係？
摘自 游乾桂《慢活出滋味》／遠流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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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pexels, CC Licensed.
數位編輯：吳怡蓓、王信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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