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兩個孩子自己在書房寫評量，手腳俐落的兒子，從頭到尾專注的寫完兩大單元的生活，而姐姐狀況不太好，望著明天要小考的國語第１４課直發愁，心底想逃避。
一向果決的兒子，八點準時搞定工作，於是跑下樓，玩遊戲看卡通，留下女兒一個人在樓上完成國語。
我知道女兒不愛落單，但沒寫完她又不想離開，尤其聽到弟弟在樓下玩得開心，肯定更不開心，但我想觀察她怎麼處理情緒，於是躲起來看，也不打草驚蛇。
弟弟離開後，她撐了１５分鐘後離開了座位，然後獨自一個人，坐在樓梯口胡思亂想的流眼淚，大概哭了１５分鐘後，她起身用袖口擦了擦淚痕，然後終於做了決定……
她收拾起書本，準備下樓找我們，不想要孤單的她，選擇不在原地忍受委屈，而是踏出去做改變。
就這樣，下樓後的她，要求在電視機前面寫評量，她保證會專心，於是我也若無其事的答應，她很快地複習並寫完那一課，儘管她心底還是蠻抗拒，但有我們陪伴在旁，她還是堅持完成了。
稍晚，女兒刷牙洗臉完，睡前跑來賴在我身旁，一陣擁抱親吻後，我趁勢問她：「妳剛剛在樓梯流眼淚時，心底在想什麼？」
「我就胡思亂想，覺得好討厭國語，甚至想自殺……」她抬頭看了我，眨了眨眼，也準備看我的反應。
「噢！自殺？那妳想怎麼自殺呢？」擁著她的我一邊回問，一邊趁機摟得更緊一些。
「我想開窗戶從樓上跳下去，因為如果跳下去，一切就清爽了……」
她開始描述腦袋中的過程，而我只是帶著微笑，靜靜地聽她說。
「可是後來我又想，跳下去就看不到你們了，會黏在地板上。而且靈魂會被關在地獄，地獄那些魔鬼會一直打我屁股！一直打一直打……打得我哇哇大叫！」
「於是想一想，這樣不值得耶!還是下樓找你溝通，幸好你也沒趕我上樓，還讓我只寫一半份量的評量，真的幸好有爸爸幫我，我完成複習後，心情也變好了。」
她講完後看了看我的反應，見我一派輕鬆的樣子，心底彷彿卸下大石頭，如釋重負。
一起學習做孩子生命中的太陽
我知道該換我上場了，我告她「孩子，我告訴你一段鄧惠文醫生的話，我希望，你要永遠深刻銘記在心。這句話是：『如果一個地方讓你覺得委屈，你可以走不要待在那裡哭。如果你只是待在那裡委屈，不溝通不改變，就是給別人一種很扭曲的指責。因為人只有被自己困住，沒有人真能勉強你什麼！』。」
她輕輕的重複跟著我念了三遍，確認記進小腦袋瓜裡，而她也一次比一次更有體會與感受。
「你今天做得很棒，下樓找我溝通，你起身改變。我知道你的狀態不好，但你能盡力堅持住，完成該做的事情。你知道嗎？這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我誇張的在她的臉頰上，狠狠的香了三下，她受寵若驚，眼眶泛紅地回我：「可是，我居然想去自殺……」
我又補親了一下，告訴她：「想自殺，真的沒什麼。爸爸也時常想自殺……像小時候你們還包尿布，你知道嗎？每天早上掰開你們的大腿，啊娘威啊！看到一大坨糊賽時，黏在你白嫩的屁股上，洗完我的指甲縫裡卡的賽，讓我一整天都超想自殺……」一邊說，一邊捏著鼻子猛搧風。
由於太有畫面了，她被我逗得笑了出來。「但是爹告訴你，我這輩子都不會真的去自殺，為何呢？因為我二十歲時，在安寧病房照顧哥哥的日子改變了你老爸的一生，我哥隨時都可能會離開，所以，我每天壓力都超大。
但你猜怎麼樣?我每天最快樂的時候，就是半夜他睡著……我會握著他的手，看著臉龐看顧著他，我好累，可是我捨不得睡……因為我知道，每當晨曦東起，映照在白色病床上時，我能陪他的日子就少了那麼一天，再也沒辦法重來。」
深知我無時不刻思念著去世的哥哥，女兒忍不住哭了出來，我溫柔擦了她的眼淚……
路很長，慢慢走我們終點見
「孩子!生命與時間就是如此的可貴，爸爸總有一天也會死，但我會盡力在還活著的時候，用心陪伴著你成長，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天。何時死亡，請你交給上天安排吧！不要自殺，痛苦只是一時的，我們只能盡力活得精采，有一天即便是死了，在天堂時，你碰到我也能問心無愧，不是嗎？」
她點了點頭，伸手與我打勾勾。小三的她，或許沒能全懂我在說什麼，但我知道，她開始懂得面對困難，應當是更積極去追求突破，學習轉念保持幽默，那麼永遠都有路走，自殺兩字，在生命中只是一場笑談而已。
全文經作者 粘迪舜《粘拔的幸福碎碎念》授權轉載，原貼文標題為《一起學習做孩子生命中的太陽》
Photo：Annie Spratt, CC Licensed.
數位編輯：王信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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