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想,就應該把餅畫大

父母總想「擔心小孩失敗」的想法,卻是外國人眼中好「亞洲父母」的反應。年輕人如果有夢想,究竟為什麼不能努力把夢想畫大呢?

父母總想保護孩子,常聽華人父母在小孩嘗試要去做和同儕不一樣的事之前,會先問:「萬一失敗了,怎麼辦?」又或者權威地下令說:「不准這麼做。」像這樣「擔心小孩失敗」的想法,卻是外國人眼中好「亞洲父母」的反應。年輕人如果有夢想,究竟為什麼不能努力把夢想畫大呢?

 

妳爸媽的反應好亞洲!

某次和美國朋友吃飯,我提及在〈換日線〉的文章被出版社編輯注意到,於是得到書約的邀請。

「天啊!這太棒了!恭喜妳!」朋友開心地對我祝賀。我繼續說:「當我告訴我爸媽這個消息時,你知道嗎?他們第一個反應不是恭喜我,而是阻止我,因為他們擔心我當作家會餓死……」

「妳爸媽的回答好『亞洲父母』啊!」我朋友笑著說。

我無奈地笑了笑,但朋友這句作結的話,卻讓我在回家路上不斷地思索從小到大我所受的教育與社會氛圍。

每當我告訴西方友人或長輩關於這本書的邀約時,他們眼裡都透露出刮目相看的讚賞。這是對我書寫能力的肯定,然而,為什麼我的父母─或者是給人刻板印象的「亞洲父母」,並且某方面確實反映著教育方式的現實 ─ 在我遇到這個生活上「好的挑戰」時,他們的首先態度不是恭喜我、鼓勵我去嘗試,而是阻止我呢?

 

害怕你受傷的愛

我知道父母是愛我的,但這份愛讓他們害怕我受到傷害,他們比我更害怕我自己的失敗。於是從小到大,當我進小學被要求考資優班;私立中學時,我的爸媽直到我考上的那一刻前,都不看好我,不斷地打聽不同的學校,以做好我什麼都考不上的準備。當我國三不願意直升學校的高中部,想要跟全國考生一起考基測,看看自己有沒有能耐穿上綠制服時,我的爸媽卻在我交出放棄直升單前,慌張地說服我留在原本的環境就好,只因為他們擔心我「考不上」。

於是,在這樣環境下的我、一心只想念醫學系的我,終於在考大學時慘遭滑鐵盧。由於太緊張又缺乏自信,我從指考第一科就開始搞砸,想當然爾,一間醫學系也沒有考上。落榜後,爸媽告訴我沒關係,念別的科系也無妨,因為我是「女生」,人生安安穩穩地過就可以了,不需要再去試一次。

然而,固執的我,不願意妥協。

沒有考上醫學系的那一年,我不斷地思考,高中在校成績應該可以考上後段醫學系的我,為何卻落得一間都考不上?我反覆想了又想才明白,那是因為我一直都不夠有自信,以致於沒有辦法在最關鍵的那一刻,全心全意地相信自己做得到,而讓恐慌與恐懼霸佔了我。

於是我好好調整了心態,就算沒有足夠的自信可以成功,也不該在關鍵時刻先被恐懼給打倒。一年後,我終於通過考試與面試,考上了醫學系。

多虧考大學時失敗的經驗與反思,在日後給了我非常大的影響。我在那一年學會如何勇敢地在沒有人看好的狀態下,面對挑戰帶來的未知與害怕,更重要的是,我學會如何去抵抗「父母因害怕孩子受傷,所以先阻止孩子的愛」。

 

因為是夢想,更應該把餅畫大

回頭想想我從小到大不斷改變的「夢想」。小學時,因著父母的期待,夢想是「考上私立中學或資優班」;國中的夢想則是「穿上綠制服」;高中的夢想是「考上醫系」。如果我在面對挑戰的時刻,一次次接受了父母害怕我因為失敗而受傷的愛,我根本不會有穿上綠制服的快樂時刻,或是終於考上醫學系的滿足。

正如我的美國朋友所說的,的確很多亞洲父母都在孩子面臨挑戰前,先入為主地阻止孩子,因為害怕孩子失敗而受傷。某方面,這種愛是一種負面教育,隱諱地告訴孩子─你的嘗試不會成功。

學會了抵抗這樣負面的教育方式,上了大學後,我開始做了很多大膽「跨出舒適圈」的嘗試:因為想看哈佛的醫學教育,在沒有太多前人的經驗幫助下,成功申請到哈佛醫學院交換;因為想看看世界大型公衛組織的運作方式,拿到聯合國和哈佛的面試,最後得到WHO與哈佛的研究機會。

從高中畢業到現今的這十年間,在這些嘗試後並且申請成功的經驗裡,我逐漸發現,不管旁人看不看好你、認為你做不做得到,你都不應該被這些人的想法給侷限。如果你因為旁人的負面思考與意見被侷限而不放膽嘗試,那麼,你的最佳狀態就只會是現在的模樣,不會再進步了。於是,我在這些年逐漸體會到夢想應該要把它畫大,唯有不斷地把夢想放得更遠大─那些你認為自己做不到的事,在這個築夢的過程裡,你才能不斷地要求自己比過去的你更進步。

 

找出人生的Role Model

來到美國做研究後,有次和朋友討論到台美醫療環境的差別。我說在台灣,醫學系畢業、當完住院醫師,人生彷彿就只能當醫生,一輩子只能有一種身分(工作);但在美國,醫學系畢業、當完住院醫師後,真的可以是件很過癮的事,因為除了當醫生,人生還有好多不一樣的組合。在美國要念醫學院,必須先擁有大學文憑,有些人在大學所念的科系並非與醫學相關,我就遇過一群住院醫師因為有工程師背景,幫助他們在進入醫界後,結合了醫學與工程兩種領域,而發展了當今最新穎的「人工智慧」相關專利。

另外,你也可以在當住院醫師的時候做科技創新,與Google 工程師合作,用App、科技改善醫療服務;你可以去念商學院,把今後的目標放在成為醫療產業的CEO(據說在美國念了MBA後的醫生就再也不會回醫院工作了);你可以專門做醫療系統、基礎醫學的研究,之後當個醫師科學家。除此之外,還可以進入醫療保險公司、藥廠、大型公衛機構(NGO)、知名顧問公司如麥肯錫……等工作。你的人生可以有好多種組合,而不是只有一種身分、一輩子專做一份工作。

回頭看台灣,我疑惑台灣學生為什麼對未來沒有這麼多的選擇?而我們的醫學生在畢業後,對未來的想像是否也能如美國這麼多元呢?如果沒有,是我們的教育讓他們對未來缺乏想像力嗎?

然而,對未來缺乏想像力這件事,或許不能完全怪在台灣的學生身上,就如同《第四章:多元價值的毀滅》中提到的 ─ 當你從來沒有看過這些選擇,或是你根本沒有Role Model 的時候,你很難可以憑空想像出未來自己會成為的模樣。

以台灣醫學界來說,如果沒有人在醫學系畢業後去擔任醫學顧問、直接去大型藥廠工作,或是選擇進入大型公衛組織(WHO、NGO等),就沒有人創造這種工作需求、也沒有人會知道自己畢業後還可以有這些選擇,那麼,台灣的醫療結構就只會維持在醫學系畢業後當住院醫師、住院醫師當完升主治醫生這種單一模式。

而且,整個社會與醫學院畢業生對於醫生的想像,就只會停留在「穿著白袍,在診所或醫院裡穿梭」的那群人。

以上所提的:「當你從來沒有看過這些選擇,或是你根本沒有Role Model 的時候,你很難可以憑空想像出未來自己會成為的模樣。」這句話套用在其他環境下,多少可以反映出台灣整體的現況:年輕人從小過著罐頭人生,鮮少放膽去想像自己的未來,在沒有Role Model 或是從來沒看過別人過著不一樣的人生時,很難憑空畫出一塊大餅,以勾勒出自己未來最想成為的樣子,於是便屈就於現況。

但,千萬不要忘記了,台灣只是個在世界地圖上的島國,而世界這麼大,大到足以容納各式各樣稀奇古怪的想像,前提是只要你敢想像。

 

當「實踐家」很重要,但當「夢想實踐家」更重要從小,我們總被教導「腳踏實地」很重要

「腳踏實地」是傳統美德:為了要獲得甜美的成果,必須按部就班的逐步完成每一道關卡。「不要好高騖遠,即使有了一個超出範圍的想法,也該正視自己的能力,不能只想著一飛沖天。」那是上一輩所教導我們的觀念,但人是需要為「夢想」而活的,腳踏實地是一種執行方法,卻不能扼殺每一個「夢想」的產生。雖然老人家總說,空口說夢話,但如果沒有夢、目標,那麼,又該往哪個方向「腳踏實地」呢?

因此,面對年輕人築夢,我們不該只要求「腳踏實地」,畢竟這時候的他們想像力正豐富,更應該把夢想的大餅畫大。把未來畫出一個巨大的藍圖,然後慢慢地用人生去實踐它。假如我們只專注在腳踏實地的框架下,沒有靠著夢想的指引,這樣停停走走,真的能走出一個夢想嗎?這樣是否也間接壓抑了年輕人造夢的潛能?

之前我在對自己的人生做規劃時,總會想起高中補習班老師的話,那些關於夢想的看法,一直深深烙印在我的腦海裡。他是這麼說的:「你應該要先去想想,二、三十年後,你想成為一個怎麼樣的人?為了成為這樣的人,十五年後應該要達成什麼樣的位置?又必須做出多少的努力,才能達到二、三十年的目標?以此回推,如果要達成十五年的位置,那麼,到了第十年你該做些什麼?第五年呢?第一年呢?慢慢逐步推回來。因此,你現在應該要為了一年後,做什麼努力?

為什麼這段話會讓我印象深刻,因為他點出了我們應該要先放膽去想,二、三十年後想做什麼?然後再慢慢回推現在該做什麼努力,而非以現在能看到的視野、擁有的資源,規劃我們三十年後想成為的樣子。

當然毋庸置疑的,在上一代胼手胝足打拼的影響下,台灣的囝仔絕對有能力,且非常擅長當個「實踐家」,但,卻不那麼在行當一個「夢想實踐家」。

目前台灣社會散發出停滯氣氛,或許最需要的是每個人找回變成大人後所喪失的想像力,先學當個「夢想家」,再好好當個「夢想實踐家」。

或許,我們都應該學會的是,先把夢想的餅畫大一點、再大一點,畫好之後,

再慢慢地吃掉它。

不要忘記了,想像力,就是你的超能力。

 

摘自Y.C.Hung《告別菜尾世代:大膽向世界遞履歷,我在哈佛體系的觀察》/悅知文化

 

Photo: Andre Hunter, CC Licensed.

數位編輯:吳佩珊、黃小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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