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內最大規模的教師自主性假日移動

身為教育工作者,我們更要學會相信身邊的伙伴,放下以往孤軍奮鬥的悲情,只要願意走出教室、走出辦公室,還是可以找到志同道合者,一起努力。

幾年前就有聽過一個高中老師「開放教室」,把自己教室的大門打開,隨時歡迎各路人馬入場觀看,身為教育同業工會的我,當時只有一個感想:「這個老師瘋了嗎?」雖然跟醫生開放手術台的爭議無法相比,但有看過日本電視劇派遣女醫X都知道,醫生開刀時,還是有個類似「觀景台」的地方讓專業醫生或相關人士進入觀看派遣女醫X的開刀過程。但是,老師沒有這個「觀景台」。而竟然有一個老師「膽敢」開放「觀景台」,而且是隨時隨地開放?!

 

我曾經很討厭學思達

我是在還沒了解學思達之前就先討厭學思達。跟很多人相同,因為之前討論翻轉教學已經浮濫,甚至遭受公部門形式化的影響,所以在還沒理解它之前,就先討厭它。但是從數據上我發現了驚人的事實。在教師圈中大家最討厭的就是教師增能研習,美其名是要讓老師成長,但實際上研習內容僵化,或不符合教師現場所需,時常流於樣板,即便有「公假派代」(公假外出遺留的課務有人幫你上又不扣薪),但是在進度壓力、同儕壓力(幫你上課的人可能不爽就算有錢可以拿,一節280-400元,端看你是國小、國中、高中哪個階段)之下,還是許多老師不買帳。於是,政府花了錢辦的研習參加的人太少,怎麼辦?那就「薦派」,也就是推薦指派,強迫參加強迫中獎。

強求來的感情最不真實,於是,在很多研習會場,你會看到主講人在台上高談闊論,台下教師雖然不至於睡覺,但是改作業、玩手機(怎麼跟教學現場很像)比比皆是。

但是,在今年六月,我參加了新北市教師會主辦的薩提爾師生溝通模式的研習,這是一場由下而上的活動,星期六全天。其實不是很明白這場活動的背景,但同儕教師一句:「薩提爾近年來很火紅」,加上對於師生溝通模式的興趣,特別是好久沒有在假日「拋夫棄子」做自己的事情,於是和三個基地班的教師成員一起報名。到了會場,我驚呆了,這場沒有薦派、沒有強迫中獎的研習,風雨之中,現場四百多個座位全被坐滿了,而且參與者來自全台各地。環繞會場,看著四百多個同業工會的夥伴,不支薪、犧牲家庭生活、沒有改作業、手機拿起來只是為了拍下活動現場,不禁想問:

大家怎麼了?!!

稍微研究之後才發現,這場由下而上的自發性研習,四百多人只是因為受限於場地關係,不然還有更多人等著報名。後來,我才知道,四百多人的自主性研習不算甚麼,從2013年九月張輝誠老師開放教室起,不過一年的時間,2014年九月全台灣有2,236位老師在教師節當天參加「翻轉教育研習」,由葉丙成教授、張輝誠老師主講;再一年,2015年在馬來西亞的第一次學思達工作坊成立,有200多位的華文教師報名參加;再一年,2016年第一屆「學思達在香港」研習,超過400位教師報名參與;再一年,2017年學思達亞洲年會有超過700位教師參與,除了島內外台灣各地教師風塵僕僕趕來首都,沒有公差假、沒有差旅費,還增設了海外教師的報到區,不同的課程,我旁邊坐的可能是來自大陸、新加坡、香港、馬來西亞的老師,不同口音的中文用相同的熱情匯集在此,共同溫暖激勵彼此的教育熱忱。

 

在學思達亞洲年會我哭了兩次

一向被視為鐵飯碗的教育工作,一向被認為是穩定沒有競爭力的教師工作,發生甚麼事讓這些人願意星期六日拋下家人與個人的休息時間,共聚一堂,中午還真的捧起鐵餐盒用餐,然後倉促吃完再繼續上課?!而且,不是只有學思達的場子如此,由王政忠老師主領的夢的一次方、二次方乃至於夢的N次方的研習,溫美玉共備趴的研習等等,都好像是韓國GD、台灣周杰倫演唱會般地「門票秒殺」,沒有報名成功的老師們,還願意打開網路直播,一樣認真作筆記。這些由下而上的自發性教師增能活動,已經成為島內最大的教師自主性假日移動。而這兩天,淚腺不算發達的我,卻因為台上平凡卻動人的教學分享,哭了兩次。

我不是在此表揚學思達有多好,因為我自己也還沒實行學思達;我也不是要彰顯張輝誠有多厲害,雖然他開放教室的膽識過人;我也認為不會有一種教學法可以適用所有的老師與學生,在這裡,我邀請大家看見的是教師們自身對於改變、對於更好的渴望。

人處在「鬼島」,我們很容易誇大或自卑對台灣的感情。但平心而論,由下而上地來看,這股教師自發性,遍地開花的自主力量,如果主政者能匯入支持的動能、社會大眾能更開放地參與其中,教育形式或許要分體制內外,但教育工作者不需要分彼此,不論是體制教育或實驗教育的工作者,在各自不同條件的工作環境下,我們需要的是相同的教育熱情,想要共好、共好的決心。我很喜歡今年學思達亞洲年會台大葉丙成在教育願景座談會上的結語:

不論如何,我很看好十年內台灣的教育會成為「亞洲難波萬」(亞洲No.1)。去年號稱亞洲最大的教育創新平台雜學校的展覽,有好幾萬人買票入場參觀,其中有七成參與者的年齡落在18-35歲,而這些人將來都會成為家長,成為教育改革的支持者,成為老師改變的支持力量。 

正如嚴長壽先生說的,台灣有潛力成為「教育輸出國」,也如誠致教育基金會董事長方新舟先生勉勵的,讓每個老師成為「教育創業家」。去年我帶著小兒子們在印度國際生態村曙光村旅居,體驗當地開放前衛的教育時,也是因為當地開放教育慕名前往定居的大陸朋友則對我說:「如果我們的實驗教育像台灣這樣好的話,我也不用在這裡過得這麼辛苦了」。

是的,台灣的教育並不完美,也有很多需要改變的地方,但是憤憤不平、消極抵抗都不能解決問題,當教師們由下而上自主性渴望改變的力量已經匯集深化,那麼,正如政治上我們已經明白不能倚賴政客、信靠政黨政治,公民社會才是解方;那麼在教育上,我們是否也開始嶄露地方包圍中央的氣勢,將教育改革的話語權,重新交回教育現場的工作者。身為教育工作者,我們更要學會相信身邊的伙伴,放下以往孤軍奮鬥的悲情,只要願意走出教室、走出辦公室,還是可以找到志同道合者,一起努力。在世界人權日12月10日行文的這天,我想引述國際特赦組織的一句話:

與其詛咒黑暗,不如點亮一盞燭光。

不論你信奉甚麼教學法,我們都是同樣姓「教」,姓「教」名「師」,教師,願意把教育自己教育別人當成職業、專業與志業的教育同業工會會員。

照片來源:2017學思達亞洲年會

數位編輯:陳玉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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