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昇輝:我從不會說我「不在意成績」或「把孩子都當朋友看待」;陪伴孩子走過青春期,比功課好更重要

我和絕大多數的爸媽一樣,沒有能力去衝撞現行的教育體制,然後說一番教育應該如何如何的大道理,或是把子女送到國外去求學,我只能在這個框架下,去適應它,去得到相對較好的結果。

沒有人樂見自己中年失業,即使投資績效良好,無須憂慮家庭生計,也不該沾沾自喜,因為靠買賣股票就能維生,絕對不是應該給予子女的正向榜樣。不過,就教養子女的這個層面來說,卻又印證了中國那句俗諺:「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當時三個子女陸續進入國、高中就讀,因為我已不再上班,才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陪他們走過徬徨叛逆的階段,一方面讓他們不致走岔了路,二方面可以順著他們的天賦去發展。

我常跟別人說:「子女在國小的時候,全家是夏天;進了國中,全家是秋天;進了高中,全家就成了冬天;一直到他們上了大學,全家才又回到春天。」我們家還沒有四季這麼分明呢!因為當大女兒(以下都稱姊姊)進入高中時,雙胞胎兒女(以下都稱弟弟、妹妹)也進入了國中,我們家真是既淒涼又寒冷。

姊姊國高中都念家裡附近的公立完全高中,弟弟念的則是私立的音樂班,妹妹國中在家裡附近念,高中則考上北一女。三個子女後來都考上國立大學,一個政大,一個台藝大,一個台大。或許有人認為,三個子女都考上好學校,就代表我的教養是成功的,我倒不以為然。

我不會矯情地說,我並不重視他們的學業成績,我只能說,我不是只重視他們的學業成績。我和絕大多數的人一樣,沒有能力去衝撞現行的教育體制,然後說一番教育應該如何如何的大道理,或是把子女送到國外去求學,我只能在這個框架下,去適應它,去得到相對較好的結果。

在以下的章節中,我不會把重點放在如何協助他們考上好大學,而是會聚焦在如何協助他們走過青春期,這個對我來說,應該是比功課好更重要的事。我先來分享一個我最喜歡的有關親子教養問題的比喻。

有一個老師帶了一個空的奶粉鐵罐和三個袋子進了教室,然後把第一個袋子裡裝的高爾夫球放進鐵罐裡。

裝到滿出來之後,他問學生:「還能繼續裝嗎?」

學生說:「不行了。」老師搖搖頭,拿出第二個袋子裡的鵝卵石又放進鐵罐裡。因為鵝卵石較小,可以填補高爾夫球留下的空隙。放了一些鵝卵石進去之後,終於又滿了。

他再問學生:「還能繼續裝嗎?」

學生這次學乖了,回說:「還可以。」老師笑笑,再把第三個袋子裡的細沙倒進鐵罐裡,這時才終於把鐵罐完全填滿。

如果我們把裝填的順序顛倒,也就是先放細沙進去的話,根本就不可能再裝鵝卵石和高爾夫球了。這個比喻其實就是在講親子教養的優先順序。我認為高爾夫球代表的是我對子女最重要的要求,也就是「努力」和「善良」,鵝卵石代表的是和諧的親子關係,細沙則代表了遵守規定和升學期望。

每個人對子女教養的優先順序不一樣,特別是很多家長會把細沙當做第一順位,那肯定會帶來最緊張的親子關係。一旦緊張之後,家庭就不可能和樂,屆時父母講再多的道理,子女也聽不進去了。

當然,我也不會矯情地說,我把子女都當朋友看待,那也不對。我一向秉持的立場是「抓大放小」,只要他們偏離「努力」和「善良」,我就會成為嚴厲的父親,否則不會太計較他們的小過小錯。

「欺騙」對我而言,就是子女絕對不能踰越的紅線,一旦犯此天條,我才會真正發飆,印象中的次數,大概五根手指以內就可以數完。子女犯錯,只要他們願意承認,我其實不太苛責,因為在成長過程中,知錯能改,也是非常重要的學習經驗,但絕不能用說謊來迴避。一旦欺騙成性,長大後就不可能是「善良」的人,也不可能會是一個「努力」求上進的人。

 

溝通只是彼此妥協,黑臉白臉絕對無效

各位或許會懷疑,怎麼前面那一篇都在講「我」的教養態度,而不是「我們」(我和老婆)的教養態度呢?

在子女的教養問題上,我和老婆一開始常常意見相左,甚至讓我們之間的關係越來越緊張。其中最大的衝突點,是她始終認為「規矩」是非常重要的。家有家規,校有校規,都是必須遵守的,而後者更是沒有任何妥協的空間,是絕對不能違反的。相較之下,我在這方面的態度,卻讓她覺得我似乎是在默許他們不必太在意,甚至已經到了姑息的地步。

我想,這是絕大部分的家庭都會面臨的問題。很多親子教養專家給的建議,一定是夫妻要經過充分的溝通,然後找出共識來,但我卻認為這是很制式,而且過度理想化的做法。父母當然都是為了子女好,但是誰能保證溝通之後所採行的方法一定就是最好的?

子女教養是不能重來的,也沒有「早知道」這回事,一旦所採取的方法產生反效果,那是覆水難收啊!況且,溝通所得到的共識常常是彼此妥協後的結果,可能更無法解決問題。有些父母或許會採取「一個扮黑臉,一個扮白臉」的方法,當一方嚴厲後,另一方就負責緩和氣氛,讓子女比較能接受。我個人認為,這是更差的做法,因為子女會無所適從,久而久之,他們根本就會看穿這些伎倆,從此不當回事。這種黑臉白臉法,到最後就是該要求的事情總會打很多折扣,甚至還不如兩個都扮黑臉算了。

有趣的是,以前我們總說「嚴父慈母」,但就我身邊很多朋友的例子來看,現在大部分都是「慈父嚴母」。可能是父親都忙於工作,子女教養就交給母親負責,為了讓自己下班後,不要為了管教問題影響休息,乾脆就當和事佬,所以相形之下,現代父親多半慈祥,母親反倒相對嚴厲了。我們家怎麼做呢?在「我不上班,老婆要上班」的現實狀況下,我決定負起絕大部分的教養責任,因為畢竟我比較有時間和精力來處理子女可能發生的問題。我們溝通的結果,就是由我一肩扛了。

此外,老婆來自一個非常嚴厲的傳統家庭,她很難忍受子女有太多的意見,因為她從小就是一個不敢頂撞父母的乖小孩。我們四、五年級生,從小在威權教育體系下成長,但社會越來越民主多元後,當年我們父母的那套方法真的只能束之高閣了。我們只能自嘆「生不逢時」,當年都是順著父母的意願去發展,沒有自我,但現在卻只能依著子女的志向,從旁去協助護持,讓他們發揮自我。

有一年的春節前夕,老婆要求大家一定要徹底整理一次自己的房間,而且非常堅持。我真的有點擔心,最後會不會發生嚴重的衝突?不過,子女這次出奇地聽話,非常認真地把房間收拾得煥然一新。我事後檢討,此次過關的原因有二,一是我和老婆都有以身作則,絕不是只要求他們要做到整潔而已,二是他們應該認為一年整理一次,已經是父母可以容忍的最大限度了。

摘自 施昇輝《走過失業,我喜歡現在的人生》/時報出版

 

Photo:Antoine K, CC Licensed.

數位編輯:曾琳之、黃晨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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