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大後的獨處能力,源自小時候和母親的相處

許多成年人其實都有種深沈的渴望,希望追求更多的孤獨。

文│莎拉・梅特蘭

享受孤獨的方法:探索自己的回憶

如果你有機會觀察小小孩,在一種自在滿足、沒有飢餓或壓力的情況下,有一種神祕難以言喻的表情:寶寶的眼睛直盯著某樣物品,臉上經常充滿著喜愛的神情,但是卻又不太聚焦。寶寶的表情甚至可能像是佛祖一樣,滿足又放鬆。兒童心理學家唐納德·威尼科特(Donald Winnicott)相信,成年的獨處能力、享受孤獨的能力都是從這些片刻培養出來的,孩童「在母親面前獨處」的能力便是根源(為孩童提供這項天賦的並不一定要是親生母親)。他假設此刻幼兒的溫飽與身心接觸等立即需求已經獲得滿足,所以沒必要追求任何東西;嬰兒此刻的存在完全無拘無束。

威尼科特以心理分析術語描述的這段話語,其實跟《詩篇》作者近四千年前以神學術語描述的大同小異:我的心平穩安靜、好像斷過奶的孩子在他母親的懷中,我的心在我裡面真像斷過奶的孩子。(詩篇131:1-3)

威尼科特和詩篇作者在此注意的是孩童的感受,但是就我自己的經驗來說,這些溫馨、收穫豐碩的片刻可以讓親子都受惠。我認為跟我的孩子獨處的片刻,尤其是夜晚餵奶之後,便是鼓勵我(給我勇氣)懷抱希望和熱情、探索寂靜與孤寂的重要經驗。

很不幸地,我們多數人受撫養的方式都相當注重刺激、相處與互動,結果直到成年都毫無獨處的經驗、也沒有獨處的能力;這並非因為我們被忽略、被驚嚇、或者缺乏情緒交流,而是因為幼兒時期缺乏安全的獨處練習經驗,總是有人會想來逗弄、唱歌、嬌寵、撫抱、聊天和互動。

長大過程中,這個狀況不斷持續。

雖然陌生人綁架殺害兒童的事件數量自一九五○年代起便無增加(英國每年約有五十名孩童遭到殺害;超過三分之二的兇手都是父母或照顧人,而非陌生人),但是對此的恐懼卻急速飆升。這情形非常奇怪。雖然有些父母記得童年獨處的時光多開心、多重要,但卻沒將同樣的訊息傳給下一代,反而以焦慮和恐懼來包裝獨處這回事。結果我們對獨處更加緊張,更加不願意嘗試獨處、更加莫名害怕。

幸好有個「技巧」(不知道這麼說對不對)可以化危機為轉機。

 

在讓自己舒適的狀態下,回想開心的時刻

一九一三年,瑞士心理分析師卡爾·榮格(Carl Gustav Jung)與朋友兼導師佛洛伊德決裂、也因為即將到來的戰爭而與社交圈斷了關係,因此經歷了崩潰的經驗。他自己將這經驗描述成「與無意識的衝突」,產生幻聽與幻覺。他很害怕自己會因此神經錯亂,但是他英勇地決定自我分析、面對恐懼。他在獨處的情況下進入了「幻想」(reverie)的狀態、一種集中精神產生的白日夢,他稱之為「主動想像」。他刻意拉開距離,盡可能探索自己的回憶、夢境與自己的情緒反應,接著將這些過程寫在筆記本裡頭。

就算沒有榮格的經驗作為警惕,「幻想」還是種有用的辦法,可以協助在剛開始探索孤獨時設下界限與習性。其中一種運用方式便是讓自己處於舒適安全的狀態,接著主動尋找特定精神狀態的記憶。心理學家還發現了一種有趣的現象:若要回想開心的片刻,尤其是興奮、有歸屬感的片刻,使用想像力回想自己屬於這地球、甚或宇宙的歡樂記憶,那麼冒出來的最有可能會是獨處的回憶,而且場景經常是在戶外。安東尼·史脫爾於《孤獨》一書中,表示漫遊追求孤獨的能力最可能出現在極富創意的人身上,尤其是作家。

但是,我自己則懷疑作家只是最擅長紀錄這些片刻,任何人若有機會獨處,無論時間再短、年紀再小,都可以重新體驗到這股愉悅。

這種喜悅經常被青少年時期的社交壓力給蓋過,像是害怕被孤立、被看作怪人的恐懼,或是整個文化對於獨處的懼怕。「幻想」本身便能帶來相當大的喜悅,而且也是種喚醒回憶的安全方法。

這種回想方式經常都會詳細清晰得相當驚人,這也是一種大家用來證實回憶的方式。「感覺完整又令人滿足,一定是真的;感覺起來很真實,一定是真的。」事實上,現在我們已經知道,童年回憶都不可靠,而且大半都是由交談內容構成;這些回憶是創意的產物,經常流動變換。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會認為,大家以如此正面、浪漫的角度回想童年獨處回憶,這點更加有意思。這似乎代表許多成年人其實都有種深沈的渴望,希望追求更多的孤獨。

這種練習偶爾會喚起令人不安的回憶。如果此活動帶給你的恐懼已經蓋過了喜悅或有趣感,那麼請你檢查自己的呼吸是否順暢(很容易發生過度換氣,導致奇怪的生理影響),不然就稍加休息吧。我不認為此療法是必要的療法,而是種更加享受孤獨的方式。

摘自 莎拉・梅特蘭 《艾倫‧狄波頓的人生學校:開始享受獨處》/時報出版

 

Photo:Guian Bolisay, CC Licensed.

數位編輯:曾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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